通用地圖總經理 李嘉儒

我會最初稱香港書業公會,創辦於1920 年。初時情況不大清楚,但二次大戰後仍局處於書業集中的荷理活道附近的嘉咸街一隅。1957 年改名香港書籍文具業公會並在1966 年自置會所於佐敦角並遷往。現今名稱則於1993 年改用,2000 年由前任會長沈本瑛先生統領及支持下才購得現今會所。我對本會的認識足有大半個世紀了,是由香港地圖開始的,因為那時的香港,每個小學生的書包裏都有一張香港地圖作上課之用,而這地圖正是我會出品。初期會的活動相信都是為了方便幾家大書店如世界、五桂堂和民生等的老闆們聯誼而已,對當時作為行業中小廝的我是完全無關痛癢的。我對我會和地圖的認識由此開始也僅限於此。

我少時居於故鄉中山縣恒美村,離村不遠有條大河,它通到哪裏不曉得,但村中有公路(村民稱車路)一頭往縣治—石岐,另外一端通到澳門的關閘,所以叫作岐關車路。童年所知的附近地方環境就僅此而已,心中常常想著更遠的地方究竟是怎麼樣的呢?怎樣才可以知道?

這個思念一直到我入了書店工作多年,眼見香港學生都有地圖,高小(即今小五小六)更有一小本中國地圖,我就以為我的故鄉也會有中山縣地圖出售,因此寄了一元(當年只有紙幣)回鄉,托人購買之用。誰知這個願望直到那人多年後獲准出國,我往澳門接車時,他還了我那一元,我的托付沒有辦到,因為根本沒有地圖可購。

地圖這東西與日常生活有著密切關係,小的方面如居處附近環境,如學校在哪裏,醫院在哪方都是需要知道的;大的方面如各種建設和交通更加不在話下了。這個概念在我入行多年後得到證明,因為那時不知是男拔萃還是喇沙書院的一位老師編了一本A First Geography For HongKong 給他們的小學生學習,也是因為此目的的。而我會早在約三、四十年代出版的香港地圖和早期中國書局出版的各種小學地理課本,都是很好的地理啟蒙教材。但曾幾何時,隨著現代生活的變化,基本地理常識都好像給忽略了。但話雖如此,一張好的地圖確是對生活有所幫助的,這從多年來我們收到的讀者來信就可知道,其中最感欣慰的,就是救傷車司機的嘉許,原來地圖也可以發揮到救人的功能呢。

如上所述,我和地圖的接觸有大半個世紀,而我自己主持地圖出版工作也幾近半個世紀了,近年傳媒如香港電台等來訪時,常提到的一個問題:如今手機地圖大行其道,蓋盡了紙本地圖的鋒芒,問我如何自處。我則堅信紙本地圖不會給手機地圖取代,因為視野面積大小固是問題,內容的表現更是兩者無以比較的。而且,只有紙本地圖才可以長期留存,作為見證地方的變遷。近月香港歷史博物館館長到訪,並選出一些我們早年的出品作為收藏品,相信都是這個意思。

將來的紙本地圖如能與最新科技互補長短就最好不過了,而我們近年也開始作出新嘗試,効果不錯。在此惡劣環境當中,希望能夠繼續支持下去。

香港地圖的出版者除了我們之外,跟著開辦的也有多家,可惜到今竟然幾乎蕩然無存了,才更覺得先行者的可敬。由於他們的見識和才藝,使我們可以看到香港從前的面貌,這其中以上海商務印書館遠在1927 年出版的一張最為出色。其後在50 年代黎敏斐先生手繪的也很有特色。

在此希望將來,能像長江後浪推前浪般,大家把地圖做得更好就好了。

回顧過去到現在,書籍文具兩業發展際遇迥異,後者因日常所需日新月異,以致有先見之明者如中南施世築先生適時轉變,傲視同儕。但前者目前則只餘集團經營者才可得以續命。雖則目前尚有大型書展繼承我會早在1963 年所創下的方式每年舉行,惟續行多久不敢樂觀。不知是否現今時興吃喝玩樂,就不需要讀書或只迷該類書籍。回憶往日艱難時代,人們不忘讀書進修,不祇王雲五主持的上海商務發揚全國讀書之風,連帶香港私營的大店如智源、百新、大公和學生等,以及較小的東方、南方和大方,都生意暢旺。如今香港的困難時代又重臨了,我們都要思量一下,大家是否讀書不足。